2022年7月22日上午，我院（中心）举行第三季度学术成果发布会。会上，总统计师、统计调查所马仪亮博士与伊犁州文化和旅游局党组张春明书记、宁德市文化和旅游局霍立昀局长连线对话，就当前旅游市场复苏的市场逻辑、精准防控的关键作用、当前游客需求的变化等进行了深入探讨。对话实录如下：
马仪亮：张书记好，霍局长好，感谢二位的参与和支持。受疫情影响，国内旅游市场发展的温冷线更多地沿着地级市展开，而不是以往的省级甚至更大尺度区域分割。以前我们常常说最近云南旅游很火、新疆旅游很火，最近我们常常听到的是云南丽江很火或新疆伊犁很火。今天请到一东一西两位市域旅游部门的主管，想必能发掘更多“接市场地气”的信息。最近网络上出现一些信息，“别来新疆了，羊圈都住满了”“独库公路变成‘堵哭’公路，民宿涨到1.7万一晚”“游客堵在独库公路看日出”等，丽江、大理等地游客也是成倍数增长。想问问张书记，从您的切身感受来看，近期局部地区旅游市场快速反弹背后蕴含的是怎样的市场逻辑？
张春明：6月以来，以独库公路为主线，特别是伊犁段旅游市场迅速恢复成为新疆旅游热点。自治区旅游发展大会开完之后，向社会各界传递了一个强烈的信号，就是来新疆旅游不再需要那么多的顾虑了。更实实在在的是，旅发大会在伊犁举办，帮助伊犁启动了一套政策倒逼机制，就是在会议期间疆内外各地的党政干部和产业代表帮助审视伊犁，体验精准疫情防控政策，有问题立即整改，层层加码、部门之间政策不一致等问题统统没有了。可以说，伊犁的疫情防控政策在全疆乃至全国来说精准性和科学性都是首屈一指的，一点形式主义的成分都没有。7月11号、12号独库公路已经超出它的承载量200%—300%。一些企业反馈，原本都要濒临倒闭了，突然6月份开始出现这种情况，大大超出预料，还来问我们的防控政策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就担心出现变化。我们的切身感受是，政策千万条，不如精准科学疫情防控政策这一条。另外，我们极大的丰富旅游产品，连续举办各类节事活动也起到助推作用。霍城熏衣草节、昭苏天马节、古尔邦节，一系列节庆活动既拉动了本地旅游市场，更重要的是让三年疫情防控期间看不到的民俗体验，在精准疫情防控政策下一下子展现出来，吸引了大批的游客聚集到伊犁河谷。不仅城市里面的星级酒店、快捷酒店全部客满，包括角角落落每个村庄的民宿也全部客满。那拉提面对涌入的游客，增加上千顶过去三年甚至在2019年都没有启用过的毡房。我们的弹性供给服务设施全部利用上，游客服务井然有序。7月以来住宿设施面临的客流压力更大，主要是因为过去伊犁旅游乃至全疆旅游是观光旅游，瞄准长距离观光旅游市场，今年出现了很大的变化，观光式度假游突然多了起来，跟游客需求演化和伊犁环境好气候好都有关系。以前游客在伊犁总共待2-4天，现在可能在伊宁、那拉提和昭苏等地分别待3天，有的在伊犁一住就是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游客对床位的占用更久也加大了住宿的压力。
马仪亮：听了张书记的介绍相信各地的文旅局长和从业者都很羡慕伊犁。回到一开始的问题，我想从张书记的讲解里可以从三个方面归纳近期新疆和云南一些地方的火爆。首当其冲的是当地政府传递了积极的精准防控信息，足够让游客形成良好的预期。然后是暑期刚开始疫情好转打开了一个适合出游的窗口期，很多游客想的是趁能出去旅游抓紧时间出远门走走，毕竟因为疫情耽误了很多旅行。目的地生态和气候好，适合避暑也是一些地方市场火爆的重要原因，表现为这一轮反弹主要是由家庭避暑旅游需求拉动。霍局长，宁德旅游在这一波市场复苏中有怎样的表现呢？
霍立昀：听了张书记的发言，我们是很羡慕。宁德是总书记工作过的地方，2010年总书记回到宁德，说宁德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宁德是山海兼具，有1046公里海岸线，约占全省海岸线的1/3，拥有白水洋、太姥山等5A级景区。但是总体来说，宁德旅游的知名度不高、影响力不大。至于旅游市场复苏，2021年宁德旅游市场基本恢复到疫情前2019年的90%。今年上半年先后发生了三次散发疫情，虽然每次都得到了快速控制，但对旅游市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刚刚研究院的胡宁婷老师的报告里指出各地散发疫情平均清零时间21.94天，旅游市场在清零之后一个月恢复。宁德4月9日疫情，21天后全域低风险；7月3日发现确诊病例后15天就全域低风险，我们的处置效率明显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旅游市场恢复也更快一些，低风险后半个月就能基本恢复到散发疫情前的水平，这跟我们以本地或周边客源为主也有关系。独库公路是伊犁以及新疆旅游的大IP，最近客流量很大。宁德在建的280公里省滨海风景道，串起120多个各具特色的山海兼备的渔村、海湾等吸引物。宁德还保留了647个无人海岛待开发，国内许多文旅集团来宁德勘察项目，宁德滨海旅游将成为未来东部地区滨海旅游的新兴增长极。马所长说避暑是近期旅游市场恢复的3个市场逻辑之一，宁德山区森林覆盖率高，气候很好， 是避暑纳凉的好去处，对于吸引周边，特别是福州、厦门等省内避暑游客，推动旅游市场快速复苏起到了很大作用。
马仪亮：这么说来，上面我们所说的近期旅游市场快速复苏的三个市场逻辑，宁德也是满足的。只是大家对宁德旅游的认知还不够，目的地品牌不够突出。宁德通过精准防控和生态条件，纵向来看旅游市场恢复的不错，横向比较就不见得表现的很火爆了。我有一个观点，因为旅游投资的资本回报率相对比较低一些，福建人多从事加油站、民营医院、架桥铺路、珠宝、服装鞋帽、种茶卖茶等回报率更高的行业，在旅游上的投入相对没那么积极。而且自己手上有钱，往往看不上一些外来资本进入，旅游发展就滞后于当地经济发展水平了。众所周知，新疆旅游淡旺季明显，旅游投资的回报率也不高，但比投旅游资本回报率更高的行业也不多，发展旅游的积极性可能更高一些。但是如果经营杠杆太高，也就是需要投很多钱才能赚回来不多的钱，那也是需要谨慎的。新疆很多旅游项目，比如一些雪场，不是社会资金在投而是政府在投，听说个别雪场连农补资金都用上了。时间久了，政府背负的债务负担就越来越重了。请问张书记，伊犁在产业培育，以及纾困解难上是怎么做的呢？
张春明：企业投资是市场发展的信号，重资产投资对于我们这样的边远地区来说确实很难，投资回报率太低支撑不了。政府尽量把前期的基础设施成本消化掉，比如修路、通水通电等，再引来民营资本。近几年确实有一个新的趋势，就是轻资产项目占比越来越高，一千万到五千万的项目更容易落地，比如民宿、营地等投资少、建成快，有的甚至当年就能收回成本。以前很多企业来考察旅游资源，希望建一个景区卖门票。现在很多企业找过来，希望给一块地建营地。以前的企业着眼的是伊犁优良的旅游资源，现在的企业更多关注的是伊犁已有的规模化客流，这是一个明显的变化。在扶持产业，加速旅游业复工复业方面，伊犁推出了一系列的措施。全州按照“五个一”推进精准防控，为旅游企业复工复业创造条件。伊犁公布了咨询电话，各县市必须要做到第一时间受理、第一时间汇报、第一时间交办、第一时间处置、第一时间反馈。游客来电咨询能不能来旅游，疫情防控指挥部必须第一时间回复，当即表态。人家到这儿来再说不行，那对不起，立即督导问责。伊犁花大力气先让本地人游起来，通过政府有形的手给企业带去一定规模的基础客流。包括针对本地居民发放消费券，激活本地市场，以及疆外疫情还比较多的时候针对本地人举办杏花节等节事活动。伊犁还坚持在助企纾困上做加法。中央和自治区发布的纾困政策我们坚决落实，比如质保金的退还、房租的减免、税收政策等。只是这些政策的作用对一些企业没那么明显了，退回的质保金以后还得还回去，延缓缴纳的社保以后还得补上，没有营业外税收优惠就起不到作用。企业向我们表示，最需要的政策，就是精准防控持续的时间尽可能长，少反复，这也成为了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把疫情防控好，少折腾，是对旅游企业最大的帮助。伊犁州也出台了一系列奖补政策。对外联游客的企业分别给予每人100元至200元补贴，淡季补贴额度提升到300元。尽管受疫情影响伊犁坚持把提升服务质量当做中心工作来抓，开展微笑新疆行动。哪个县市给新疆的旅游导致了负面影响就追谁的责任，从自治区到州上，州上发话给各县市县委书记一把手，哪个县市出了问题一把手负责，追一把手责任，县市委书记对下面的文旅部门相关部门也是采取这种追责方式。古尔邦节期间，独库公路发生拥堵，晚上1点多钟，新源县组织了一千多名党政干部和志愿者上路去疏导，哪个游客没有预定房，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我们给你引导，哪个地方有吃的有喝的，我们就把游客带到指定的住宿点。尼勒克县在公路卡点直接给每位游客准备了一个小礼包，有吃的有水免费送，游客到这儿来游得畅心，游得舒心。这是为游客提供帮助，也是最直接的旅游企业纾困行动。此外，我们也积极到外地进行宣传推广，做企业想做但又心有余力不足的事情，效果也很好。
马仪亮：张书记这么一说，现场和线上参会的同志都想着去伊犁旅游了。戴院长经常强调一点，政府的每一份努力游客都看得到，我相信伊犁州旅游人的所有努力游客都看到了，旅游企业也感受到了。记得去年国庆节霍尔果斯出现疫情，结果很多人堵在公路上无法离开，晚上天气冷，还下着小雪。网上很多人就说没事别来新疆。今年7月份突然反转，都愿意去伊犁旅游，口碑效应发挥的特别好，这跟伊犁各界的努力是分不开了。伊犁旅游市场火爆，给全国旅游目的地都带去了信心，暑期旅游旺季刚刚开始，宁德在在推动市场复苏和企业纾困，特别是避暑、研学等专项市场开拓方面有什么举措呢？
霍立昀：宁德严格按照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九不准”要求，所有绿码低风险绝对通行，不存在附加条件。在疫情防控至今，我们几乎也没有接到过游客关于宁德旅游在层层加码等方面的投诉。企业纾困方面，跟张书记说的一样，国家和省里有的我们都有。我们简化流程，对于符合条件的补助单位，不需要申请，不用提交表格，我们直接发放。另外，我们通过鼓励工会的疗休养，鼓励党建团建各种主题教育培训，稳定旅游市场基本盘。也与银联合作发放了四千多万优惠券，6月份刚推出的时候核销比例40%多，进入7月份提升到65%以上，我们每个月对于消费券的使用场景和使用项目都在根据核销比例做调整，核销比例不断在提高。2019年，习总书记要求宁德走出一条具有闽东特色的乡村振兴之路，我们坚持做热乡村旅游落实好总书记的嘱托。今年市委市政府和九个县市区创新做法，总共融资20亿，打造100个金牌旅游村，采取PPP直接融资贷款、专项债、集体遴选赎买等一系列方式建设。首批42个金牌旅游村将进入整体验收阶段，今年“十一”之前，乡村旅游市场热度将迎来极大的提升。
马仪亮：谢谢霍局长，大家都很羡慕宁德的大手笔。伊犁和宁德一西一东，资源条件不一样，市场基础也不一样，游客认知也有很大的差别。但致力于推动旅游市场复苏和旅游企业度过经营困难的决心是一样的，都做了很多的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两个地方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生态环境好，特别符合当前观光式度假旅游需求的演化方向，未来可期。再次感谢张书记和霍局长的参与和真知灼见。今天从三位同事发布的数据报告和刚刚两位嘉宾对话，我想当前旅游市场发展已经展现出来一些值得关注的信号。越来越明显的一个信号是，旅游市场复苏的态势更加稳固。各地疫情防控向科学化、精准化方向发展，局部地区散发疫情对旅游市场影响的时空范围在缩小，只要没有大规模疫情反弹，旅游市场复苏的空间将更广、速度将更快。越来越多目的地可以感受到的一个信号是，旅游需求的基本面并没有受疫情影响大幅削弱。百姓的收入持续增长，居民消费支出稳定提升，国家还将进一步优化假期结构。6月以来一些目的地旅游市场突然火爆，恰恰说明只要疫情好转，旅游需求就会急速涌现。旅游从业者应该着重关注的信号是，旅游市场供需出现了一些结构性变化。如观光式度假需求中度假的成分越来越高，旅游投资轻量化更受青睐，悦己型消费越来越普遍等，这会带来旅游业招商引资、营销推广、产品研发等一系列变化。伊犁、宁德和其他很多目的地一样，主动作为，把市场主体和游客的获得感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旅游市场领先发展指日可待。谢谢两位对话嘉宾。
根据会议速记稿整理